放学后，苏缓坐在楼梯间画画，耳边是许辰昭滔滔不绝讲白术的事迹。她看他一脸狂热，觉得这个八卦他一定感兴趣，于是轻声提了一句：

“其实……白术她不化妆的话，眼睛小小的。感觉……很神奇。”

许辰昭瞬间傻眼，脸色沉了下来：“……你这话还跟谁说了？”

“没，没呀！就跟你说了……这不能说吗？”苏缓察觉气氛不对，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，整个人像是试图缩进画纸里。

“你这不是废话吗？”许辰昭炸毛，“哪天你被人针对，我会笑你活该——稍微认清楚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啊！”

苏缓愣愣地低头，一副“我做错事了”的模样，拼命把自己藏进画纸里。

许辰昭话刚骂完，忽然卡壳，眉头一拧：“等等……你怎么知道她有化妆的？不对——你哪儿看见的？我都没机会看过……”

苏缓小声说：“因为昨天她在我家洗澡的时候，没马上化妆。”

“——她昨天在你家？！”许辰昭快要从楼梯上跳起来，“她为什么在你家？！还洗澡？！你们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？！为什么不叫我？！有没有拍照？！”

苏缓抬头，眼神很认真：“偷拍不好。”

“不是偷拍！我是说你自拍的时候，她可以刚好在画面里……什么镜子反射、背景虚焦的……”

苏缓依旧认真：“偷拍不好。”

“我不是说真的偷拍，就是那种刚好拍到——”

苏缓看着他，慢慢重复：“偷拍不好。”

许辰昭崩溃，捂着耳朵大喊：“啦啦啦——不听不听！”然后用力一指窗外，“你看！有瓢虫！”

“偷拍不好。”

“我知道！我知道啦！你闭麦吧！！”他倒在楼梯上，灵魂出窍。

苏缓画完图案，把许辰昭画成了个穿囚服的，还得意洋洋举起来给他看。

许辰昭看了一眼，眼神瞬间死机：“你是彻底过不去了是吧。”

苏缓见他蔫了，良心一丝发作，打算凭记忆把白术画出来哄哄他，结果画没出半张脸就被许辰昭一枪打掉：“太烂了，看不下去。”

他一把夺过纸笔，铺上打底线条、构图格子，认真得像在重建一幅神圣肖像。

“她的眼线到这儿，鼻尖的提亮要轻微偏左一点才显得自然——腮红是修饰苹果肌和颧骨的混合手法……嘴角微上翘三度，整容级别的黄金比例。”

许辰昭说着，画出白术两个版本，一边是平时的她，一边是演讲时的她。

“你看，日常是偏圆，亲和力强。演讲场合直接走攻击性路线——眼角拉长，发型偏高，唇色冷调，完全是有意为之。”

他越讲越兴奋，从心理学扯到化妆术，再扯到选举学和演讲学。

“当时学生会竞选，她故意挑黄昏发言，让大家昏昏欲睡时产生错觉。背景音乐选的开头极不安，给人紧迫感。然后她再切换语调和节奏，吊桥效应一用，你以为你是心动了，其实你是脑缺氧。”

“我那时候排她后面讲话，完全是活祭，完全没办法补救。”

他说得咬牙切齿，嘴角却止不住翘起来。

苏缓眨巴眼：“你看起来不像生气。”

“我气！我超气！那时候整个人都崩！”许辰昭咆哮，但嘴角还是笑得像个被骗光选票的傻子。“可我还是给她投票了。”

他一摊手，耸肩：“这么完美的家伙，你能拒绝得了？”

苏缓眯起眼：“那如果我拒绝了呢？”

“那你不是人。”

许辰昭叨叨完这段，纸上一张“白术全攻略图”已现雏形——

总结就是：白术是完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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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缓看着那张纸，眉头微动。

她怀疑他这图，得画了不下十遍。每一根线条都带着熟练到令人发指的精准，像在描一座熟悉的迷宫——哪怕闭眼都能走出来。

这认真程度，一点不亚于她画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城堡。

“你……是不是背地里偷偷练过？”

许辰昭轻咳一声，强行无视她的眼神，话题直接拐弯：“我们不聊这个了。”

苏缓当然不答应，直接追问：“你是不是有她的画册？或者档案？”

许辰昭被缠得没辙了，耳根泛红，嘴硬嘴软：“可能……或许……有一本画册？差不多？”

苏缓盯着他，“我是不是该报警了。”

“喂！”许辰昭炸了，“你能画，我就不能画了吗？！你那画册快能当城堡词典用了！”

“我画的又不是真人。”苏缓叹气，“至少我不会靠身体比例来分析她的胸在哪里、肚脐眼在哪里。”

她的眼神认真得像个检查作业的老师。

许辰昭瞬间涨红了脸，像被灌了杯辣椒水，语无伦次：“那、那是教画画的书本里都那样画的！我、我只是照做而已！”

“……你是从哪本书里学的？”苏缓挑眉。

“……”许辰昭耳朵都红了，最后小声嘀咕，“是……某堂心理与视觉传达的……讲义。”

苏缓犹豫，“我是不是该跟白术说一下。你感觉也挺危险的。”

许辰昭：“危险？你说我危险？”

苏缓严肃点头：“嗯，潜藏在人群中的精致变态。”

许辰昭：“我哪变态了我！”

苏缓慢悠悠地看着她那本被填满的“画册”：

“比如这个——你标注的‘靠这个光线角度显得胸部更立体’、‘平时穿大毛衣掩盖了实际线条’……还有这个注解，‘这套裙子拉链的位置决定了她弯腰的弧度’，你跟我说是教画画用的？”

许辰昭涨红了脸，抢过画册死命往后藏：“那、那是——那是做分析的时候顺手记的！她上台的时候——那些角度和情绪调动——是战术！是逻辑！”

苏缓：“你这逻辑已经可以进刑侦档案室了。”

许辰昭（炸毛）：“你别一脸正义地说我犯罪啊！我这是科学，是心理战，是美学！你不是也画得那么细节——你的城堡石砖缝都能数出顺序了好吗？”

苏缓：“可我没研究‘哪一块砖最适合放手榴弹’。”

许辰昭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有标——咳！我说如果是我有标，那也只是预判敌人路线啊！”

苏缓：“啧。”

她一边看他抓狂，一边慢悠悠掏出手机，“我觉得还是报警吧，白术如果哪天被你改造成天使降临你也不会承认吧？”

许辰昭：“不行你别打！这不公平——我可是她唯一的粉丝，精英粉！核心粉！我给她投票！我支持她演讲！我——”

苏缓：“我现在怀疑你当初就是为了她才竞选副会长的。”

许辰昭（气若游丝）：“我当初……是真的想赢她啊。”

苏缓：“然后输了以后……？”

许辰昭：“……就更想画她了。”

苏缓沉默三秒，给他下了最终定论：“危险。”